月喜又逗道:“笑,笑给你爹看。”
戴春风问道:“妈,他有没有名字?”
蓝月喜道:“没有,正等着你这位做爹的给他起呢。不过,我们也私下里给他起了个名,叫‘重倪’。”
戴春风仔细一瞧,见儿子白白胖胖,果然活像一条小蚕虫,道:“这名字很好,我儿子还真像一条正啃桑叶吃的蚕宝宝,就起个谐音叫‘藏宜’罢。”
邻居见戴春风回来了,也过来看热闹,问问杭州城里的新鲜事。农村人一年到头在地里与泥土打交道,见有人从外乡回来也算是不小的新闻。
邻居见戴春风一身这样的好打扮,道他都在外面发了财。当问及他在杭州干些什么,他只能含含糊糊,闪烁其辞。这时候,蓝月喜忙打圆场道:“他能干什么,还不是读书,哪来财发?”
下午时分,弟弟戴云霖也回来了。他现在在文溪小学读高小,恰好今天回家带米。兄弟俩久不见面,彼此间只问候了几句,又各自忙去了。
天黑了,邻居逐渐散去,只剩下一家人。
蓝月喜趁机把憋了一个下午的话说了出来,道:“春风,你老实告诉娘,这一年你到底在外头干些什么?你不要骗我,读书是没有钱的,不可能买这么多东西回来。”
戴春风见瞒不过了,只好道:“孩儿已被学校开除,又不好意思回家,只得到杭州城做些街小生意赚钱,除了养口,略有所剩。”
蓝氏便不多言,只长叹一气,想自己这一番辛苦付诸东流,但儿大娘难为,自己能有什么办法呢?
毛秀丛一会也知道丈夫不再读书了,虽心里也有几分不是滋味,转而一想,从此可以厮守一处,共享天伦之乐,岂不也是好事?
没几天就是新年了。
这天,戴春风抱着一本《史记》在门口石凳上翻阅,听得有人叫道:“姐夫,看什么好书?”
戴春风抬眼看清是小舅子毛宗亮,忙合了书本,起身相迎,道:“没什么好书,无聊随便翻了。”
在屋内忙乎的毛秀丛听得外面有人说话,探出头来,见是阿弟,忙出来招呼:“阿亮,这些天阿爹、阿妈可安康?”
毛宗亮道:“也是老样子,没什么大问题。”
毛秀丛便进去抱藏宜给阿弟看,毛宗亮趁机压低声音对戴春风道:“姐夫,爹要我来叫你呢,说是有事。”
戴春风心里一惊,他自身比谁都明白岳父找他有啥事情,红脸道:“千万别告诉你姐,你先回去,我随后就到。”
原来,船在富阳码头停泊,戴春风借口买东西上岸后,徐缙璜一直在等着。直等到船开动了还不见人,才开始焦急,一回到江山马上打电报询问徐老板,这一问,戴春风的西洋镜也露馅了。
毛应升得到徐老板的告状,十分惊怵,一时火起,令儿子快把女婿叫来训斥一遍。
毛宗亮把话传到姐夫处,算是完成了任务,吃罢饭自然回枫林镇,不在话下。
毛宗亮走后,戴春风并未及时去岳父家。心想,岳父此时还在火头上,难免会做出一些出格的举动来,不如暂时不去,等熄了火自会了结。
戴春风这一招果然灵验,几天后,毛应升气醒,想道:女婿虽是半儿,但毕竟不是亲生,历来还没有岳父管教女婿的先例。至于那100块大洋,我还赔得起,要紧的是女婿不要坏了名声,让老表不要宣扬。
这一关,戴春风算是过了,只被岳父好言劝导几句了事。想自己也是做爹的人了,再不能吊儿郎当,暗下决心留在家里,管管祖上留下的二亩儿地,读读古书,和妻子儿子老母一起,日子倒也过得极快,不觉一年又过去了。
1917年11月下旬,戴春风拿一卷书在山地游巡,正感到寂寞,见不远的古树下有几位樵夫在小憩,便不自觉地移步过去。
几位樵夫是邻村的,彼此都认得,其中一位老远就招呼道:“戴春风,县城正当大量招兵,您怎么不去试试?”
戴春风道:“那你呢?”
樵夫叹道:“不行哟,这里就我一个人做事,去了全家吃什么?你不同,从小在外面读书,家里还有位弟弟。”
戴春风见对方说的是真话,走过去靠近坐下,问道:“你说的可当真?”
樵夫道:“我骗你有啥用?我昨天进城卖柴,见县城到处贴了标语,说是欢迎有志青年参加消失军第一师,很多人都去了。”
戴春风在家里闷了一年,心里早就想出去闯荡闯荡,只是一直苦无机会。如今经人一点拨,哪有不动心之理?
第二天,戴春风去县城探听,终于弄清了来龙去脉。
原来,年初,北京发生了张勋复辟活动。在康有为等溥仪皇室复辟势力的支持下,张勋于7月1日请出仍在故宫中的宣统皇帝溥仪“重登大宝”,激起全国上下一片哗然,各省纷纷组织讨伐军。浙军第一师也在淞沪军使、北洋皖系军阀卢永祥的指挥下,由师长潘国纲统领,出师北上,讨伐了张勋。战斗发展顺利,一路打到江苏。7月中旬,张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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