百无聊赖的木偶随口问道:“那位谪仙人在小村子传道授业解惑,她算不算故地重游?那村子真有趣,祖辈竟是流徙之人。”
陈青牛感慨道:“流徙千里万里,终究是在人间辗转。有人却被流徙于来生来世,命数轨迹不可捉摸,真真正正是无根浮萍。”
木偶啧啧道:“心疼她了?那你当时也不多挽留挽留?”
陈青牛摇头道:“没有用的,心结在,情劫就不会解。”
木偶也跟着摇头,“你不懂女人。”
陈青牛一笑置之。
木偶小声问道:“她最后给你的那件宝贝,拿出来给我瞅瞅呗?”
陈青牛低头望着它,笑眯眯问道:“你这是赶着投胎?说实话,用那件宝贝杀你,也太暴殄天物了,我可不舍得。”
它愤懑道:“算你狠!”
陈青牛哈哈大笑,站起身,朗声道:“见富贵而生谗容者,最可耻。遇贫穷而作骄态者,贱莫甚!”
它熟门熟路地一路爬到陈青牛肩膀上,“发什么疯呢?”
陈青牛干脆跃上车厢顶部,“我没读过书,懂得的道理也少,所以特别在意那些青楼客人的高谈阔论。只可惜当时穷,买不起纸笔,偶尔积攒下些,也是为了每年的清明节。”
经过一段时间《雄镇山海楼》那副画卷的浸染洗涤,彩绘木偶的灵气愈发稳固,“整个人”的面容神色也随之生动活泼起来,它不愿意跟陈青牛聊那些青楼的话题,就道:“姓陈的,你有注意到那村庄的祠堂吗,叫贞槐堂,可不简单。屋上翘檐,如虎豹捕食高耸之背脊,很有味道,这在凉州城都不常见,尤其是数百年香火,都快要蕴藉出一丝神性……”
陈青牛直截了当说道:“别再试探我了,王蕉和那一世的年轻道士到底发生了什么,那座湮灭于历史的涿鹿战场,又有什么故事,我也不清楚,她不说,我就不问。不过话说回来,你是不是除了恢复你家娘娘神祇牌位之外,背着我还有什么不可见人的图谋?”
它也不辩解,只是双臂环胸,气呼呼冷笑道:“跟你这种人耍心眼,我是嫌活腻歪了?再说了,以你莲花峰客卿的身份和家底,加上王蕉赠送的那件宝贝,放眼南瞻部洲,你会怕谁?又有谁能够威胁得到你?尤其是你这种守财奴,下山之前,会不借机假公济私、搜刮一通?!”
陈青牛点头笑道:“你已经是我的半个知己了。”
啪!
又是一指弹飞彩绘木偶。
可怜木偶在空中竭力嘶吼谩骂。
片刻之后,它终于从黄沙地面跑回马车顶部。
它神情萎靡地坐在陈青牛身边,耷拉着脑袋。
陈青牛只当它不存在。
“喂!姓陈的,你每天都要抽出两三个时辰,寻个僻静地方,给那大块头往死里揍,你到底图个啥?你那套拳法的造诣,和体魄的牢固程度,两者分明都已经临近瓶颈,所以你简直就是给那大块头练手,我就奇了怪了,你和她到底谁是主子谁是奴婢?你这么厚待她,就不怕哪天那傻大妞开了所有窍,反而觉得跟在你身边当丫鬟很跌份儿,然后一走了之,到时候你哭都来不及!哈哈,只要想到这一茬,就莫名开心了……啊!”
有人一弹指。
它又去了远方。
最后还得乖乖跑回来,也是悲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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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隋南疆第一边关重地,无疑是那座兵家必争之地的架剑坡。
朱雀的征北大将军府,便与之遥遥相峙,争锋相对。
征字头的大将军府再往西,便是平字头的北将军府,野战主力主要驻扎于娘子坡,距离西凉边军第一镇的马嵬,不过六百里。
膝下无子的老将军死后,几位麾下嫡系武将,好像也没有得到任何举荐,使得京城好一番风起云涌,最终竟是位年纪轻轻、籍籍无名的国公爷,占了天大便宜,领着足足四千兵马从京城赶来,清一色精锐骑军,直接从京畿禁军抽调,这在朱雀历史上实属罕见,可见皇帝陛下对这位差点连祖宅也保不住的年轻人,十分青睐,也足可见朝廷对大隋版图的志在必得。
朱雀近百年来征伐不断,不断开土拓疆,便有了貂寺监军的行伍制度,以防领军大将独断专权,滋生叛逆之心,加上这位大太监绝大多数恪守规矩,不敢轻易插手具体军务,使得朱雀王朝内外安稳,这一小撮出自帝王身侧的权贵阉人,哪怕在素来挑剔苛刻的文官清流眼中,也得到了一个“没有功劳、却有苦劳”的中肯评价。这次年轻凉国公出人意料地假节开府、领兵驻边,随行队伍当中,就有一位身穿朱雀独有大红蟒服的大宦官,曾是御马监的二把手,在朱雀吞并玉徽王朝的一连串重大战役中,这位宦官的身影时常出现。
身份尊贵的国公爷,这趟出行没有捎带任何一个国公府的人,忠心耿耿的家生子老奴,清丽可人的奴婢丫鬟,都没有带。甚至连那些同患难的供奉,也没能蹭到半点好处,据说好几人觉得这家伙不是能够共富贵之人,一气之下,就干脆投往别处了。这在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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