的天幕,李频朝外头看了一阵:“昨夜长公主府是怎么回事,后来着人过去询问了吗?”
“闹得是有些大,但赵小松神神秘秘,跟人回了两个字:无碍。不过比较确切的消息,确实是吞云出了手。”
“看来事态复杂,三言两语说不清楚……”李频叹了口气,“公主府冲了两三回了,贼人猖狂啊。这吞云就没人制得住?”
“他的轻功绝顶,能打能逃,确实不好对付。”
“嗯。”
李频点头,随后,从马车的座位下拿出一个盒子,取出里头的物件,又细细地检查了一遍,充上火药。这是成舟海从宁毅那边薅过来,又转送给他的一把火铳。
“对付绿林人,还是宁毅有先见,也有经验。”他看着手中的火铳,随后压在掌下,“我有此物防身,即便遇上什么高手,也不算毫无还手之力,倘若那吞云杀来,你不要硬碰,以保护自己为要。”
罗守薇坐在对面看着他:“怎么保护人,便由我说了算吧……德新先生。”
“那就让我用男人的身份拜托你,别多受伤了。”李频道,“……不好看的。”
李频说到前半句时,罗守薇面色柔和,便要答应,待听到最后这半句,又微微冷哼了一声,转头到一边,望向车帘外的夜色。
“……反正我身上是不好看的。”
嘟哝一声。
作为有武艺的绿林人,跟着朝廷一路厮杀到福州,罗守薇的身上有着处处伤痕,李频其实并不介意,但这句话说得不好,她便有些不高兴。
李频一声叹息,则懒得再说。
马车里安静下来,穿过重重夜幕,到得报馆之中时,第一版的报纸已经印出来了。
临安的消息传来,知道朝廷各方面吃紧的反叛势力精神为之一振,而朝廷当中商议了一日,也最终做出了决策。这决策如今已经被印成文字,准备在早上便发布出去,与心思浮动的各方势力进行一轮争锋。李频将报纸仔仔细细地又检查了一遍,随后挑出几份封装,吩咐下人:“送去宫里。”
信使骑马穿过夜色,奔向宫城。
针对临安的再度沦陷,江南生灵涂炭的现状,朝廷首先已经派出使节,向公平党军队的几方诸侯进行劝说与诏安,以朝廷让渡诸多权力的代价,恳求入城各方善待临安百姓,同时,岳飞、韩世忠两只部队开始往北出兵,要收置与安抚一切受到战乱影响的黎民。
周君武同时在报纸上下罪己诏,在朝廷财政吃紧的情况下,立刻收复陷入战火的临安并不现实,但朝廷将尽最大的力量安置一切进入安全区的黎民百姓,而为了支撑起这样的开支,从现在起,朝廷将进行大规模的开支收减措施,甚至于皇宫的定例开支,缩减至原本的三成,皇帝本人,每日只吃一顿饭。直到南下的海船船队归来,朝廷将立刻往北出兵,拯救所有受难的武朝人民。
而为了让这次受到战乱波及的百姓得到最大程度的收治,朝廷又采取了大量的措施,此刻已经密密麻麻地记录在报纸上。
这是一份超乎寻常的、罕见的、详细的诏书……
报纸送入宫中。
报社的工作还在灯火当中反反复复地进行,李频巡视了一遍作坊,又开始聚集各个管事,反反复复地确认和优化了一份份报纸需要使用的宣传语和口号,这些话语将会一层层地往下,落入报童、卖报人、说书人们的口中,最终进入每一个接受者的耳朵。
有些人将会察觉出这些言论中的不寻常……
鸡鸣。
武备学堂当中响起了号声,大量的学员被唤醒,在操场上开始集合。
左文怀、肖景怡走向前方。
“……同学们、兄弟们,对于临安的事情,陛下已经做出决定,这些决定今天早上便要付诸实施……而在这里,需要告诉你们的是,你们的学业,暂时的结束了……考试要来了——”
左文怀在青灰的天幕下举起手。
“今天聚集在这里的各位,学业时间,有长有短,在武备学堂的这段时间里,你们学习军略、学习战争、学习为官为政之道,但最重要的是什么……是你们学习如何去做一个堂堂正正的人,是你们学习什么叫做‘上报天子,下拯黎民’……而接下来,就是我们真正拯救黎民的时候——”
“各位同学,今日在这武备学堂当中,你们来自不同的地方,你们的家世有好有坏,但无论如何,你们在过去的时间里能够安安静静地学习,能有一口饭吃,但我们都会记得,与此同时,这世上有无数的人、无数与我们一样的人,在遭受苦难,他们流离失所、家破人亡……对于这件事情,我们有过谈论,我们分析过得失,我们有的人就是从江南过来,我们义愤填膺,我们也感同身受,而无论如何,各位同学……实践的时候,终于到了。”
“接下来,我们将会去到前线,与背嵬军、镇海军的战士一起,与那些同胞、黎民一起,同吃同住,发挥我们的本领,让最多的人,能够活下来。让所有人——能够活下来——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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