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奉承运,皇帝制曰:改北平布政司于真定,以刑部尚书暴昭出掌司事。拜长兴侯耿炳文为征燕大将军,集兵三十万。檄河南、山东、山西三地诸州县,合给军饷。
黄河北岸的辽阔原野上,各路人马仿佛一条条蚁群一样,缓缓地向北方移动,腾起的尘土就好像烟雾一样缭绕在大路上空。
耿炳文实际只有十三万人马,却也是规模宏大的行军阵仗了。大路上布满了人马,但并未拥堵。推着独轮车的、赶着骡驴大车的,以及步兵、各式火炮车走在中间,骑兵从两旁快速通过,快慢不一的洪流,却是错落有致。
头戴宽檐铁冒的南方步兵排成行列,长枪和火铳是最常见的兵器,士卒们扛在肩上,就好像荆棘丛林。
鬓发很白的耿炳文拍马冲上道路边的土丘,抬起手掌遮掩刺眼的阳光,久久四顾远近的队伍。
他看了一会儿,转过头,见身边站着参将盛庸,便用手捋了一把白胡须,昂首微笑道:“老夫原以为此生再无缘穿上战袍,今日策马沙场,看到此番景象,便和回了家一样!”
盛庸道:“老将军戎马一生,战场才是您熟悉的地方。”
耿炳文意气风发,用马鞭遥指北方,道,“行军速度还得加快!朝廷刚改省府于真定,各地粮秣也都运到那里,若被燕逆提前占了真定,大军无所依矣。”
……
燕王令:以世子监北平诸事,高阳郡王掌左护卫马军。诸将集兵,克日开拔。
刚蒙亮,朱高煦就起床洗漱吃饭,接着在王贵、曹福、王大娘三人的帮助下穿戴盔甲。里面先穿一套锁子软甲,外面再穿一身粗厚铁片打造的重扎甲……其实锁子甲里面还有一层皮服,全身三层护甲下来,重达五十斤,一般人穿上这身走路都困难,朱高煦感觉还好。
朱高煦接着披上红色的斗篷,从王贵手里接过装饰红缨的铁盔,戴到头上。他看着铜镜中的模糊的自己,忽然间感觉有点陌生。
上月跟着燕王的军队出去溜达了一圈,几乎没机会上阵。但这回是玩真格的了,朝廷三十万大军进逼,不可能再能那么轻松。
朱高煦心里有点紧张,因为现在的他,还是第一回上战场!
这时他不禁暗叹:不管愿意不愿意,这一生恐怕难以脱下这身铁皮了,近的、远的战争无法逃离,除非束手就擒自我放弃!
朱高煦吁出一口气,咬牙神情一凛,伸手一一接过几把兵器,佩戴到身上。计有兵刃两把,一把单手长刀、一把短刀挂在腰上。还有弓箭、长枪、斩马|刀等战阵武器,这会儿不用自己携带。
至于燕王送的那把重剑,朱高煦只有供奉到家里,因为不太实用。那把剑,以他的力气是用得动的,但在战场上并不是单打独斗,节省体力很重要,拿着那么重的兵器除了装比之外,好处并不多。
朱高煦从习习各种兵器,几乎什么都会用,但这回上阵,长兵器他选择最普通的长枪。
华夏诸部从拿石头干仗开始,几千年下来,其间没几年是太平的,战争次数数不清楚……一直到了大明朝,太祖马上得下,治军选兵,近战肉搏兵尤重使用长枪的技巧,长枪用得好不好是必须考核的内容。这不是没有道理的。
很快朱高煦就披坚带锐,武装到了牙齿。他站了一会儿,便转身向门外走去,身边的几个人也跟了出来。
走出穿堂,院子里已站了几十个人,教授侯海身着绿袍乌纱,百户韦达、王斌都身披盔甲,后面还有几十个全副武装的士卒。加上门楼外面的人马,总共有二百五十余人。这些人本来都是军户,但平素干得最多的事是扛各种仪仗,作用是给朱高煦装点门面排场。
现在仪仗没有什么用了,大伙儿披上盔甲操上兵器,跟着朱高煦加入了“奉靖难”的队伍。
众人纷纷注目,盯着刚出来的朱高煦。朱高长得人高马大,一身铁甲,还是颇有气势的。众军一时间投来了信任的目光。
韦达等三人迎上来,抱拳道:“拜见王爷。”
朱高煦手按刀柄,点头算是回应。
侯海回顾左右道:“兄弟们一直跟着王爷,上阵了就是王爷的亲军,务必忠勇护卫!尔等若不是王爷收留,便是普通军户,哪能养得如此膘肥体壮?”
众人纷纷应答,“以性命护卫王爷!”“谁跑谁孬种……”
朱高煦也不多话,等他们嚷嚷完,便道:“出发!”
王斌牵马过来,要扶朱高煦,朱高煦粗|暴地一把推开,抬脚踩到马镫上,哪怕穿着五十斤重甲,他依旧身轻如燕,矫健地翻上马背。
众军纷纷上马,跟着朱高煦鱼贯冲出门楼。门外的人马也整顿队列,与朱高煦合军一路,一时间砖地上马蹄声响成一片。
朱高煦回头看时,见王贵等奴仆站在门口,正弯腰鞠躬,王贵和曹福还各自抹了一把眼泪。
大街两旁,还站着许多仪卫队将士的家眷送行,妇孺挥泪道别,满面担忧。将士却个个激动高兴,有人大喊一声:“奉靖难,封侯拜相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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