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曲靖军民府城外的官道上,行人纷纷离开路面观望着。排成长龙一样的军队占据了官道,远近节奏不同的整齐脚步声,与路旁跑马的马蹄声相互呼应、此起彼伏;无数宽檐铁盔在阳光下隐隐泛光,到处晃动,阵仗很大。
官道从城门外经过。城墙上许多军民府的将士也在观望着,见路上的人马前锋已向城门这边来了。
明军的头盔衣服都差不多,单看军士根本看不出来是哪里的人。不过这股人马的旗帜上写着“马”、“明”、“越州卫指挥”等字样,城墙上的官儿已经瞧出来、他们是越州卫的军户。
越州卫有军户五千六百户,瞧这阵仗,怕是越州的全部正军都调动了。
一个大将在城头上喊道:“尔等受谁调动?”
不多时,旌旗密集之处,数骑冲到前边来,一个大汉抬头道:“吾等乃越州卫兵马,得汉王府调令,去云南府城!”
大将道:“为何没有邸报传来,可有都司公文?”
大汉道:“你是何人?要查公文,先开门下城,报上官职姓名、拿印信来看。”
过了一会儿,城门里出来了一队人马。
刚才喊话的大将是曲靖军民指挥使,这军民指挥使权力比较大,上马治军、下马管民,几千人从他地盘上过、他当然有权过问。大将拦住了越州卫的军队,相互出示公文印信。
带领越州卫的大汉叫马鹏,是个中年汉子。马鹏有卫指挥使的印、有汉王府长史府的调令,但缺了最重要的东西:云南都指挥使司的公文。
若是照规矩,云南与内地不同,寻常调兵遣将无须朝廷兵部的军令。但必须汉王府、沐府、都指挥使司共同下令,并随后上书朝廷。
曲靖大将与马鹏面面相觑,彼此之间对眼前的状况心知肚明。这时马鹏身边的将士已经把手放到刀柄上了。
头顶上阳光刺眼,几个汉子的脸上黑亮黑亮的。曲靖大将没有动弹,目光越过马鹏,对他身后的部将文官们道:“你们干的事违|法,都知道么?”
众人没吭声。人群里竟然有个宦官,尖声道:“都司管的是指挥使,马指挥管的是诸位。马指挥不怕小鞋,你们怕甚?谁不服找汉王说!”
马鹏身边一个武将道:“当年朝里有人弹劾顺昌伯王佐,汉王一句话就没事了。有汉王撑腰,怕个鸟!”
这时马鹏盯着曲靖大将的脸:“怎样?”
曲靖大将拍马让开了路,说道:“此事本将必得奏报都司!”
就在这时,城门里一骑冲了出来,赶到曲靖大将身边,沉声道:“沐府来的信……”
曲靖大将拿了东西,拍马进城去了。
不多时,城中又有人出来见马鹏,说是为越州卫将士准备了一些粮草,让他们派人签押领走。
……越州卫抵达昆明城,仿佛为这沉寂了多日的死水一潭、注入了一丝生气。按部就班一如往常的情形,似乎有了不同的迹象。
都指挥使司衙门里,每日缄口干着本分的官吏们,这时也活跃起来,四处都在议论纷纷。
云南都指挥司的官员数量也与内地稍不相同,同知已多达五人,王綍、方敬、王正、刘鉴、王俊都是在永乐元年左右、先后任命到云南的;还有左都指挥使曹隆,也和他们前后到来,相差不过数月。此时几个同知都围着曹隆,等着他拿主意。
方敬不满地嘀咕着:“招呼也不打一声,咱们这衙门还放在这里作甚?”
这句话让周围的官员们一副感同身受的模样。调动一卫兵马、在云南的繁杂军务里,算不上多大的事,但如此粗|暴无理的方式,让整个都司的人都很不高兴……仿佛一下子被削掉了一大半权力,一个没有权力的衙门还有甚么价值?
有人问道:“事儿出了,现在怎么办?要不去汉王府,让汉王给句话?”
方敬道:“调令就是汉王下的,你问汉王有啥用?”
那人问:“那如何是好?”
方敬道:“马上写奏章上书朝廷,八百里加急送出云南!”
“慢!”曹隆忽然开口道。
几个人都侧目望着他。
忽然之间,曹隆好像听到了丝竹之声,他急忙回顾这陈旧的大堂屋顶和四周,然而若有若无的音乐已然听不见了。旁边的人也好奇地看着他异样的举止,都沉默下来,空中只剩下远处的人声、和难以分辨的细微嘈杂。
曹隆苦思良久,终于在心底捕捉到了那“丝竹之声”的来源。好几年前,这都指挥使司衙门被汉王的护卫围困了,不是找了很多歌姬来唱歌跳舞么?大伙儿还被困在这里好几天。
汉王镇守云南,多次领兵打仗、又监督着云南三司的事务;曹隆是都指挥使,比其他官员与汉王打交道的时候更多……几年下来,他觉得汉王并非不守规矩的人。
越州卫这件事,恐怕没那么简单!
曹隆不得不想得更多了,将先帝驾崩、太子登基等事都联想了起来。一件件事中间的纷繁干系,让曹隆的眉头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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